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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verly是我在美国时认识的好友,在美国本科毕业后回上海工作,现在在澳洲一边打工、一边旅游,也准备着回到美国学习设计相关的硕士。从中国、美国、再回到中国,又从中国出发,“流浪”于澳洲,准备着朝着美国再出发,Beverly分享对多元文化的兴趣和观察。
美国
第一次对多元化 (Diversity) 的接触是刚上大学的时候,当时跟International Club里来自世界各地的同学一起玩得特别好。我们会在寒冷的冬天里一起坐巴士到当地的剧院里看Christmas Carol 音乐剧然后结束后一起买热巧克力吃,会和加拿大和斯里兰卡好朋友一起追印度宝莱坞电影,到美国朋友家里过节,和亚洲同学去吃泰国菜等等。一开始我对我多元化也没有太多的意识,只是觉得和来自不同地方的同学们一起玩特别开心。
到了大三大四,玩得比较少了,但是也选了东南亚表演以及非洲文化的课程,至今还记得东南亚表演课每一节课开始教授就让我们擦地板,说是收心的一种方式;也记得白人老教授打着非洲鼓说着非洲古老的语言,那关于古老传说的阅读和电影对我来说是非常新奇。
毕业后工作的一年里,因为朋友们的关系,对南美和印度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带着对世界的好奇,我在不得不离开美国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我下一个工作的地方一定不是北美或者中国。我想趁年轻的时候到世界各地去看看,去体验不同的文化,听不同的故事。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当我正开始找新工作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遇到了后来的老板,跟她聊完后,觉得这是一个完全符合我个人价值观与兴趣的有趣项目,只是地点在上海。后来想想,为了职业发展,回国就回国吧,魔都毕竟还算是国内最国际化的城市了,体验一下也不错。
上海
不得不说上海确实是个迷人的城市。是上海让我爱上了大城市,让我对城市有了重新的认识。它充满活力、多元又包容。但是同时又有对我来说难以接受的缺点:自然环境和生存压力。
有时候我开始时不时地想念过去在华盛顿周末一拍脑袋就油门踩到底到国家公园看个日落,三天假期坐4-6小时飞机到波多黎各海边或者旧金山过个小长假的日子,还有和不同文化背景的朋友们一起玩的快乐时光。上海带给我的满足感一点点地减少,直到有一天我觉得不得不为下一段新的旅程做准备。
澳洲
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意料之外的,比如说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拖着三个箱子来了澳洲。到现在已经整整两个月了,生活已经有了眉目和轮廓,事情进展和变化程度一如既往地远远超于我的想象。
落地墨尔本一周不到,我和小伙伴卡西在网上找到了现在住的公寓。公寓有很大的客厅和阳台,靠近市区、可以看到海。室友们来自法国、南美(智利和哥伦比亚)和印度。一开始我并没有很在意这样的组合,只是想,这不过是个住处而已,有没有交集对我来说不是非常重要。
本来已经打算好默默地过下去,但是万万没想到我们几个室友关系越来越紧密。我们开始周末一起出去逛公园吃Brunch, 为对方做自己国家特色的菜、一起看坐在沙发上看各自国家具有代表性的电影等等。到了后来就是只要一回到家,就来一个紧紧hug的节奏。
法国
我们聊人生、政治、社会、历史以及文化,当然还有各自大大小小的成长故事。有时候觉得真的很神奇,陌生人之间的联系有时候比熟悉的人之间的联系还深,也许是因为讨论的时候可以无所顾忌吧。
来自法国的托马斯和吉恩大概是我和卡西最熟悉的两个人了。他们来自法国尼斯附近的海边小镇上,是发小,去年年底一起来到澳洲开始打工度假。在这边赚够钱了准备去东南亚中国和俄罗斯旅行。托马斯说他从去年出发到现在走的步数已经够环绕地球两圈了。有时候我感觉他像一个活在过去的小老头。对现代科技完全不感冒也不感兴趣,不用社交媒体,厌恶资本主义,经常坐在阳台上看远处,不管风吹日晒。也许因为有太多心酸的过去,他经常一抽起烟来就絮叨个不停。
他很可贵的一点就是十分坦诚真实,毫不掩饰自己的过去,讨论问题的时候非常严肃认真。在这个物欲很流的社会,能始终保持自己内心净土并里外如一的人真的不多。
再来说说另一个托马斯的发小吉恩,也是二十六七岁。吉恩从小喜欢读历史政治,法学院毕业后在房地产做律师,但是因为想提高自己的英语口语水平,就来了澳洲,也是想在年轻的时候全世界多走走。对在法国的穆斯林有非常强烈的 “偏见”,觉得他们享受政府福利但又懒不干活,扰乱社会秩序。
他曾说过: They are French on paper but they are not real French, not by blood. 吉恩和托马斯一开始就努力记住了我的中文名,而不是英文名。吉恩不止一次问我:Why do you need an English name? Your name is your name. English name is not your name.
我每次都回答说因为小学英语课老师要求每个学生起一个英文名啊。他就说如果这个发生在法国,法国人肯定会抗议老师,拒绝实施这个order。哈哈,我心想,怪不得法国人经常罢工,用行为来显示自己的不满与不公平。
我们还聊了关于什么样的女生在法国比较受欢迎,结果他们都说亚洲女生。他们两个都最喜欢亚洲女生,我和卡西都觉得好惊讶,那法国女生呢?他们说法国女生因为受女权主义的影响非常独立,事业有成不做家务,本来女权运动应该是以男女平等为目标实现女性地位崛起,但是实际上女性崛起后有了很多正当理由不做家务不带孩子,所以男方不得不又赚钱又养孩子还要做家务。
我就心想,那为什么偏偏喜欢亚洲女生呢?难道亚洲女生就不女权就好“欺负”吗?他们说亚洲人比较和善,也喜欢亚洲的很多哲学理念。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否具有代表性,毕竟样本太小了,但也从侧面可以看到很多时候理想在现实中实践的时候总会有偏差, 同时也引起了我对探索女权主义有了进一步的兴趣。
印度
讲完两个法国小哥后,来讲讲这个在墨尔本读研的印度小哥吧。印度小哥思达汗属于不善言语类型。大部分时间都是比较安静的,是个乖乖仔。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 每天和家人视频,每件洗过的衣服都要用熨斗烫整齐。
他来自印度孟买,跟很多传统印度人一样,很少异性普通朋友。跟他的交集不多,只是知道他爬过喜马拉雅山。有一次跟他去了当地印度教的教堂逛了逛。作为一个对印度文化和食物非常感兴趣的我,当然最馋就是他带印度菜回家的时候,总是问能不能尝一点,哈哈。
有时候我会用Saavn (印度类似虾米的音乐app) 听宝莱坞音乐,他会很惊讶地问:你也听宝莱坞音乐?我说是啊,我原来刷宝莱坞电影的,有过很好的印度朋友,以前还喜欢自己做印度菜(其实就是买印度菜料包来做=.=)。
他是一个家庭意识非常强的人,觉得家人就是他的一部分。这让我想到原来的印度朋友们,他们确实有非常强的家庭观念,跟父母兄弟姐妹的关系非常亲密。印度人铁哥们之间也是关系非常铁。
印度这个神奇的文明古国真的有机会要去一次(好想参加一次印度人的婚礼、去一次Holi or Diwali Festival、参加一次bollywood dance)。关于我对印度的了解和印象,真的三言两语很难讲完,以后有空再慢慢分享吧。
南美(智利 哥伦比亚)
又是一个让我鸡血四射的地方。原来在一个秘鲁家庭里住过一段时间。跟女主人的女儿卡提雅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在她的各种安利下早已对南美产生了向往 (我真的好容易受影响 lol )。记得当时我们还去了Latino Bar,我很想学跳Bachata。那拉丁美洲的音乐一响起,舞步再笨拙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学着跳起来。来自智利的室友卡梅拉和来自哥伦比亚的莉丝都是在各自国家做Marketing相关的工作,来澳洲主要原因是想提高英语。
她们两个也是有着南美人的热情奔放。卡梅拉喜欢party,周末很晚了就开始出门了。莉丝说她在哥伦比亚的时候几乎每周两场party,对帅哥毫无免疫力,只要没结婚的,处处是机会 (也是醉了 lol)。
上周末我带莉丝去中国城吃了鸳鸯火锅,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腐竹和王老吉,吃完后带她到亚洲超市买了六罐王老吉。通过食物传播文化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中国
最后一炮当然要留给我的中国好室友卡西了。说来也是戏剧化,和卡西相识是四年前,她是我在广告公司里实习的时候认识的好朋友。我实习结束后我们也基本没怎么联系。
她后来来澳洲读了研,年初回国的时候我在上海的住处就成了她的落脚点。于是我们就这样又有了联系。有时候感慨友谊真是神奇,多少年不见,再见面的时候还是会一见如故,好像中间那几年根本不存在一样。还是一见面就能疯,互相挖苦取笑对方。
她毕业后准备从阿德莱德搬到墨尔本找工作,刚好和我搬到墨尔本的时间差不多,所以我们决定一起找住处。作为一个被土澳 “洗脑”了的卡西,完全跟四年前那个在上海的乖乖女不一样,开始追求野性美了。
她的生活关键词就是:写诗、弹吉他、唱歌、打非洲鼓、做小工艺品、冥想以及参加各种spirituality的活动。我和她经常在讨论各种问题上发生争执。比如说她经常跟我说个判断性的结论,我就会很自然地反驳,你这个结论信息来源来自哪里?有数据支撑吗?是客观事实吗?
然后她就会开始讲我被美国洗脑了,数据一定是客观的吗?就算知道信息来源,就一定是可靠的吗?有时候看再多信息,不听从自己内心的calling 有什么用。然后结果就是每次我们争执都没有什么结论,唯一的结论就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她有时候思考方式比较东方 (庄子和道家思想),我有时候思考方式比较西化(总是想要找出足够的论据来支撑论点或者说下结论前必须先做过相关research)。可是在另外一些方面,她非常西化而我却保持着东方比较保守的观念。真是非常有趣,每个人都是被自己的经历塑造成了多面又独特的自己。
所谓的多元化意义
啰嗦完这么多后,为什么我会突然对多元文化产生兴趣呢?坦诚来讲,刚开始完全是因为新鲜感。我本来就对新鲜事物有强烈的好奇心,然后加上美国澳洲这两个文化大熔炉让我接触到受不同文化影响的人,再有一些个人经历,因此渐渐对同一事件不同人的观点、行为以及决策原因产生了兴趣。
事实是每个人都有自身局限性,在什么场合做什么决定,表现什么样的行为,如何去解读信号,很多时候是受到文化的影响。文化起一个社会准则的作用来制约或者引导人的行为。
当社会准侧有偏差,变模糊的时候,到底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应该的?什么才是合理的?在一个文化中默认合理不代表在另外一个文化中也是被认为是合理的。是应该留在自己的舒适圈里接受从小到大被默认了的准则,还是跳出自己舒适圈去接受新的准则。
我对此并没有答案,还在思考和探索中。唯一能确认的是:我想继续保持开放的心态,了解得越多,就知道有更多的可能性。在各种可能性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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